第44章 写字简直黑历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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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大皋朝皇族子嗣的开蒙一般在三四岁,说白了,一群不大点的小东西被挪到一个屋檐下认认字学学音律,照常十个人里三个在哭四个在闹,两个打盹会周公,还有一个找不到。

    这麻烦事,咱的晚晚当然用不着。

    因为认字太早了,椒房殿的所有人都形成了一种过于乐观的印象,觉得初月晚什么都能比别人快一步,什么吟诗作对挥毫泼墨都能信手拈来。

    于是开蒙班也用不着去,待三周岁一到,初月晚正鼓着脸蛋吃庆生的蒸乳酪呢,突然被皇帝两手抄起来提进宸极殿,直接墩在了批折子的大黑檀木桌上。

    “来晚晚,随便写!朕挂到宸极殿的匾额上!”老皇帝拿起蘸好了墨的毛笔塞进她手里。

    葛太后云皇后初永望“呼啦”一下子全都围了上来。

    “裕宁会不会写首诗出来?”初永望紧张。

    “小妖儿笔都攥不稳,哀家看她也就能画个鬼画符罢。”葛太后兴趣盎然。

    “‘小舅舅’就别写了,笔画多,累着。”云皇后可不想云家那小子挂在宸极殿上。

    还没进宫的云锦书在府上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。

    话说回来,宸极殿里一圈人黑云盖顶似的围在初月晚上头,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
    “嘤。”初月晚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胖乎,无助,又可怜。

    写……写写就写写叭……

    可惜手真的不够灵活,加上人还没纸大,正常的握笔握不住,只好全身的劲儿铆足了往一处使。初月晚一鼓作气——

    “啪”在纸上戳了个大黑点。

    初永望看了看举手倒戈:“儿臣投鬼画符一注。”

    初月晚才不服气了,继续使出吃奶的劲儿拖动毛笔。所有人的眼睛跟着笔转,蜘蛛爬一样的字迹隐约有了一点形状。

    草头出来了。

    一圈人马上开始猜。

    “花?”

    “荣?”

    “芒?”

    初月晚大笔一挥,画了条弯钩。

    “芝?”

    “艺?”

    初月晚“刷”地画了个圈撇出去。

    “芽?”

    “这是画了个蝌蚪?”

    “晚晚造字呢?”

    初月晚愁到不想写,人家不就是连笔连多了点吗?

    人小写个字真的好累啊……

    一笔一笔一笔地堆下来,偌大的纸上终于出现了一团黑漆漆麻赖赖不知道是什么的毛线团。

    凑在旁边看到眼睛疼的几位横竖没猜出这是什么字。

    初月晚在衣服上蹭蹭黑乎乎的小手,指点江山一般戳着那个字,声如银铃:“蒸!”

    围在桌边的人立即全都扭头看向邓氏——手里的那碟还没吃完的蒸乳酪。

    大家脸上的表情一起凝固,仿佛猜到了结局。

    然而他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。

    这天太阳东升又西落,守在殿外等待换匾的刘存茂终于在天黑之前接到了圣旨,一群太监把那长幅卷轴在殿前抻开,上面黑漆麻乌天旋地转无头无绪写着一串大字。

    刘存茂念完老脸皱成了包子,回头小声问皇帝:“皇上,这……真改上去?”

    “当然!”老皇帝得意洋洋,说完压低声音搓搓手,“咳嗯,反正谁也认不得。”

    第二天,宸极殿内“正大光明”匾额拆了,两根大柱子上多了副七扭八拐的对子:

    “蒸羊羔,蒸熊掌,蒸鹿尾。”

    “烧花鸭,烧雏鸡,烧子鹅。”

    横批:“能吃是福”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讲道理,初月晚本来是想写这种不着调的话,让父皇放弃改匾额的事情,没想到到底还是给弄上去了。

    现在她常往宸极殿请安,迎脸就看见那副蜘蛛爬的对子,简直是就地处刑。

    晚晚心儿里苦。

    谁能告诉晚晚这玩意儿还要摆多少年啊……

    黑历史已经酿成无可更改,好在最终云皇后大义凛然,拦住了老皇帝想要把整个皇宫的匾额都让晚晚重新写一遍的冲动。

    更让初月晚无可奈何的是,整个皇宫从皇帝到宫人没有一个承认她字写得丑。

    “小殿下写字字。”寒香把笔放到她手里。

    初月晚哼哼唧唧地写。

    “哇咱们小殿下写得真好~”

    “真厉害!”

    “小殿下再写两个呀!”

    初月晚搁下笔,诚实而又忧伤地指着字说:“丑。”

    寒香赶忙安慰:“不丑不丑,小殿下的字最好看了!”

    邓氏紧着说:“就是就是,奴这不识字的都觉得好看呢!”

    “哼哼哼……”初月晚感到受到了莫大的欺骗,“丑!!”

    丑就是丑求求你们不要再安慰人家了!

    前生十五年的高超技艺都没得了!

    只有芙蕖在旁看了一阵子,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:“丑。”

    “啊~”初月晚找到了知音。

    寒香和邓氏同时“切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小殿下开始练字吧。”芙蕖帮她重新铺纸,“一定可以练出一手好字来的。”

    初月晚满怀信心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于是,就开始练字了。

    上辈子好不容易练好的字又要重头开始,初月晚虽有万般想要重拾技能的心,但身体实在太诚实。不出两日,努力奋笔疾书的初月晚就累得趴在了纸上,戳一下动一动,不戳就不动。

    晚晚废废的了。

    谁也别想把晚晚拎起来写字,谁也别想……

    继初月晚连续几天困趴在砚台里,拿脸蛋往纸上盖章之后,练字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。

    “晚晚。”

    呼唤的声音和蛋黄酥的香味混在一起,钻进初月晚的耳朵鼻孔。

    初月晚嗅嗅,下巴颏蹭着纸扭过头去。

    “啊。”云锦书说着将一块蛋黄酥塞进她嘴里。

    初月晚嚼嚼,继续趴着,耍赖不要写字。

    “来。”云锦书扶着小肚子把她从桌上抱起,捏着她握笔的手重新在纸上写字。

    初月晚故意懒洋洋的在他胳膊上靠着,看他笔下行云流水的墨迹。

    小舅舅的字好好看啊,和人一样好看呢。

    “关、关、雎鸠。”初月晚软糯糯地念着纸上的字。

    “在河之洲。”云锦书带着她写完,又将一口蛋黄酥喂给她。

    初月晚乖乖嚼完都咽掉,然后再开口:“窈窕君子、淑女好逑。”

    云锦书握着她的手写:“窈窕君……啥??”

    初月晚抬头看看他,笑成一朵花。

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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